熟的白发女人该不会就是那个饥渴的乞丐吧?疑虑揣测间,倌主再一次重申严令,他也终于准确判定此白发女人正是那个白发乞丐,刹那间几乎被这个可怕的事实击倒。
瘦削残病的倌主嫁给饥渴如虎的女乞丐,且不说别的,他那样的骨能支撑多久?到那时,依君馆还能继续立足淮河畔吗?他们这些倌倌又该何去何从?从花庭中退后,他从其余倌倌中看到了同样的惊惶和不安。
次日天刚晓,没留宿恩客的倌倌们又被迫来到倌主歇息的后院花庭中。被那个白发女人着和倌主一起习练两种叫“五禽戏”和“瑜伽”的养功法,说是要增他们的力和柔韧度。为倌练什么功法?可无奈倌主就在边,且有严令在先,因而众人心底虽是怨念不已,却也不敢放在脸上,只得老老实实地跟着习练起来。
说来也怪,这两套功法看着简单易学,似乎没什么大不了的。但一番依样画葫芦习练来,人人上都冒密密麻麻的汗,通舒畅,气比初醒时要足上许多。
角余光不经意地溜向那个演练示范结束后,又躺卧到榻上养神的白发女人。澄透的烟灰眸半阖,似睡非睡,还是一的颓废痞赖。再看看坐在榻边,一脸温笑意,又现桃花媚骨的倌主,心里终于有些明了。这个胆敢轻蔑世俗,超脱相,迎娶倌主的白发女人非但不是傻,反而是个满不凡的奇人。
八岁就倌馆,十三岁挂牌,十六岁正式接客,现已二十五岁的倌主,在十几年的风月场中炼就的一双察火恐怕早就看这个白发女人的迥异不凡吧,否则也不会真心以待。
在场的倌倌都长着一双察言观的,一颗灵巧活泛的心。至此,依君馆上上俱都从心承认了白发女人的倌主妻主份和二倌主地位。
随着之后的一步接,心里曾涌起的那份接近崇拜的敬畏又如海般哗啦啦地褪去。
这个叫花恋蝶的白发女人是拥有满不凡,会武、会医术、会熬各式各样的粥给倌主补,可能会的东西还有很多。但她同时也真的是超乎常人的懒惰、好。一旦倌主不在边,那修长的不是靠着就是躺着,半天都不动弹。偶有动弹,绝对是在和某个颜颇佳的倌调笑。奇怪的是倌主有时看见,神间竟没有丝毫怨愤怒,反倒清浅一笑就去别的事了。或是不轻不重地随笑嗔几句,也就轻描淡写地过去了。
不懂,倌主不是倾心于她吗?为何不会吃醋发怒呢?他觉得自己看不懂倌主了。
不过,白发女人的脾气倒真的是好,唇角成天微微翘起,似笑非笑。对倌主从来都是温柔贴,照顾周到;对依君馆的倌倌也都一视同仁,态度温和。倌倌们曾私里讨论,觉着依君馆里有这么个好脾气的,又会武又懂医术又会熬粥的二倌主坐镇也很不错。
三天前,这未来的二倌主不知发了什么风,让所有的倌在接客时透月初一将有一名乞丐的白发女人迎娶依君馆倌主红罗为夫,结果在整个邺京掀起一片沸沸扬扬。她本人却靠在榻上照旧阖养神,只让倌和倌收集些世人的反应和言谈。给她汇报了,她又是这般懒心懒、无关痛的反应,委实不知其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恋蝶,都说好月初一就在倌馆里简单迎娶就行了,你偏要大张旗鼓地宣扬去。这自恶果了吧,被世人看成了傻。”红罗泡去一汗,着红单衣从小径那走来。形依旧瘦削如竹,脸颊凹陷,颧骨耸,然脸上的憔悴之尽散。随着肌肤的逐渐泽,那层蜡黄也淡化许多。狭长黑眸温风,行走间衣角翻卷,蹁跹绝代风华,洒落媚骨妖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