迤逦而来,约是雪大的原因,那行人没有骑,而是牵着的。为首一人带着雪帽,披一白狐鹤氅,虽看不清容貌,看此通气派,已知约摸是哪家贵公了。
李樵心已八九分的确定,这应该是他那同父异母的嫡的弟弟了,李樵过去把门打开,白狐氅来了。李樵面无表的将人让屋,他并不是个浅的,但见同父异母的弟弟穿白狐氅,他是一青棉布氅,少年人么,还没练就日后的铁石心,心中难免有些酸涩的觉。待得屋去,那白狐氅摘了雪帽,然后与李樵有七八分像的脸孔来。
苏不语非但命好,同样是一张俊脸,李樵这张脸当然也很能博人好,却比不得苏不语这张脸,能当饭吃。真的,苏相一向清廉,苏不语却是经常打扮的花团锦簇,倒不是苏相偏着这个小儿,主要是,苏不语生得俊,他说他从小就如此,许多人都打扮他,送衣裳送鞋袜什么的,常有的事。
更让李樵惊讶的是,那人竟是冲着他家而来的。彼时,李樵还自作多了一回,以为是永安侯府来人呢。然后,他自作多回神之际,就见那行人已到他家院门,为首那白狐氅伸手拨开雪帽垂落的面纱,见到院中静立的李樵不由“咦”了一声,,“看来是没找错的。”就开,“李樵,开门。”
一听这人姓苏,李樵先时心里那些七想八想小酸涩啥的,顿时统统烟消云散了。李樵自小在老家九江府,哪里知什么表亲,事实上,他连自己几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叫什么也不晓得。李樵请苏不语坐了,摆一幅名士冷淡泊的嘴脸,“我到帝都方知我声名有碍,我虽不晓得咱们是什么表亲,你好意过来,我还是不要连累你的好。”刚在名声上栽一跟,李樵迅速调整了自己的事态度。
李樵盯着面前少年,想着,他弟比他小个一两岁的,这人与他个相仿,这也长得忒快了吧。李樵自觉不矮,没想到他弟蹿得也快啊。李樵七想八想,那少年已自我介绍,“我是苏不语,论起血缘,你我算是表兄弟。”
苏不语、纯真、与李樵一见如故,李樵面对这样的苏不语,虽然是有些嫉妒啦,但,时间久了,嫉妒也就成了那张冷淡泊脸
苏不语则没李樵这些细致心思,他将手一摆,大大咧咧,“理那些狗屁事呢,那会儿你才多大,不教,还父之过呢,大家都说你,怎么不说永安侯,明显是看你庶好欺负。这没啥,我也是庶,我生母与你生母是亲妹来着。”
很多年后,李樵再回忆这段岁月,他得承认,他此时是有私心的,因为,虽然他不认识苏不语,但,他很早就听说过苏不语那大名鼎鼎的爹,当朝首辅,苏相。
这可真是……让人嫉妒的人生啊。
李樵还是一回见到庶之人对于自己庶份这般磊落光明毫不讳言的,听苏不语介绍,他才知,他跟苏不语完全是从礼法上算不得表兄弟的表兄弟。
苏不语是个、纯真、富有才学的人,同样是庶,李樵倘不是真的见到苏不语,都不能相信世上有这般幸运的庶。苏不语晚上就在李樵这里歇了,俩人天南地北的说一通,苏不语话多,李樵话少,但每一句都能搔到苏不语的,二人愈发投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