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嫁你,你还想要我嫁给旁人?我瞧你舍不舍得。况且……”她抿着嘴微微笑起来:
“姝儿,话本你已经很久都没有写了,你还说早已构思好了的续作,可是现在,你连提笔研墨的时间都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玉姝迷迷糊糊睁开睛,仿佛初醒,中:“……什么时辰了?”
甘之如饴
成亲之后,玉姝没有抱怨过一句。仿佛早已忘记了自己曾有这样一番心愿,曾经她所向往的,也从来都不是终日埋首于这四方天地之中。
“姝儿……”男人的声音又哑又沉,“是我……是我没有护好你。”
她原本是一只自由自在的鸟儿,如今却成了笼中雀,他发誓要护她周全,许她一生幸福满,却连她本来拥有的快乐都因为他失却了。
“戌时了,你饿不饿,晕不晕,上可好些?或还觉得不好,就再多睡一会。”
周景宵不由在桌前坐,伸手摩挲着纸上熟悉的字迹。
“或许你嫁的人不是我,也不必如现在这般……”
“好啊,你倒嫌起夫君老了。是不是为夫在床上还没满足你?既如此,就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王妃又样样都要到最好,婢们虽略劝些,王妃只说,王爷在外辛苦,若我不将家中打理净,使他无顾之忧,岂不更令王爷烦心?因而也不敢再劝了。”
可他又如何能想到,玉姝在这其中耗费了多少心力?
如今,也不过只数年光景罢了。
周景宵霎时间便想到玉姝还未开窍时曾说自己像她爹爹的话,虽是天真之语,倒教他耿耿于怀许久,一用力便将她倒在床上,抬手去呵她的:
如今那宽大的书案上,满满磊着的却不是经史集、诗册词卷,只见一个大本,上用墨线弹格,记载的全都是京中各要紧权贵家的红白喜事、人往来。又有许多本,或是账册,或是花名册,许多地方都用小楷写着批注,显见玉姝每一本都认真看过。
偌大的一个王府需要她家理事,对外又不能行差踏错一步,生恐替他得罪了人。还有来自中的压力,来自外界的非议……若不是因为这个摄政王妃的名,那些议论玉姝无的言又何至于此?
玉姝被胳肢得又是笑又是讨饶,不仅发都散了,更是脸上飞红,吁吁:“好夫君,饶了我罢,是我说错话
“那你皱眉什么?”玉姝故意,“瞧着像个老儿。”
政敌、盟友、同僚、亲族、手……这些纷乱的关系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罗网,他手中的权力越多,玉姝在背后需要考量的也就越复杂。
……原来如此,周景宵霎时间便想到前几日玉姝在家中宴请诸王妃公主之事。他只看到宅井然有序,亲友来往频密,又因玉姝极擅持家,有几个原本对他不假辞的清如今见到他了,面上都有了笑影儿——
若不是因为嫁的人是他,玉姝又何必如此殚竭虑。
“我不过就是神短了些,睡了这一觉便觉好多了,快些叫他们摆饭罢,明儿我还得去燕王府赴……”
玉姝笑:“你问这么多,教我先答哪一个?”又见周景宵的眉始终蹙着,面上神透着几分愧悔,几分焦虑,几分怔忪,她不由噗嗤一笑:
玉姝:“我要嫁,自然也会嫁与我志同合之辈。我们夫妻二人一同徜徉于山田园之中,岂不更是妙事?”
“我没生气。”……虽然,他气的是自己。
一语未了,忽然腰间一紧,已被一大力死死箍了怀中。
“如今只是因我初来乍到,方才有些顾此失彼,待我将这些关系都理顺了,你再要我成日家与人家长里短的,我可不乐意呢。”
“要紧的从来都不是什么,而是和谁在一起。”
这间屋就在二人的寝房隔,因他知玉姝书成痴,文采斐然,成亲之前特意辟来供玉姝日常起居时诗作画所用。
不知不觉,他走到了玉姝的书房。
夫妻缱绻(H)
话犹未完,一纤指已用力住了周景宵的唇,玉姝瞪圆睛,带着几分嗔怪:“不许胡说!”
、亲友走动,哪一件都劳心费神。”
“你想回江南看一看,想去瞧一瞧大漠的风光,你以前总和我说起北国的雪,南疆的雨,玉泉关的落日,金台岛的大海……我允诺要带你去看,却一次都没能到……”
周景宵一怔,忙起替她拉起落的绫被:
他还记得成亲前,那个少女曾略带天真地告诉他:“若有一日,我定要游遍名山大川。天何其之广,若不能尽览,实乃人生一大憾事。”
如果可以选,玉姝当然也希望能如自己向往的那般,和心之人遍览山,游历南北。但世事本就不能两全,正如周景宵对她无微不至的呵护疼,她亦要他后的那座港湾,她甘之如饴。
周景宵不免被此言逗得笑起来,玉姝抚了抚他松开的眉:“不生气了?”
而这一切,本来她都不必承受。
“不过你说得对,我确实许久不曾动笔,若再不写,恐怕手都生了。”少女笑意盈盈地。
彼时他尚未动过娶玉姝的念,只笑:“姑娘是要嫁人的,难了门,也这般四悠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