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还没有死。

沉甸甸的，比多少怨愤，来得更让人不过气。

常洪嘉醒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那间僧庐，上盖著那床靛蓝棉被，窗开，和尚垂著睛，在院中守著药炉。

不知过了多久，魏晴岚才摇摇，用腹语：“你不是说，这些都是假的，是我的幻境？”

没等他回过神，那粒碧绿的丹就从常洪嘉嘴里钻了去，四周光芒暴涨，一炷香後才渐渐暗来。

常洪嘉暗暗叹了气，自己想问些什麽，这和尚统统了若指掌。室一时落针可闻，直到和尚念了声佛法，负手了草庐，常洪嘉才伸手替自己又号了一脉，脉象虽然虚弱，但大平稳，不像是有命之忧的人。

那妖怪沉著脸，用腹语：“你跟著他。”那丹果然定住不动。魏晴岚又喝了一声：“叫你跟著他。”

他扬起眉，低声笑了起来：“我知了，什麽死人，什麽谢不谢的，肯定也是假的。”

说著，把丹在常洪嘉手心，看他握得不紧，又改到他怀里，拍了拍。待魏晴岚把人搂紧，刚在镇上走几步，那颗丹就从前襟中拱了来，浮在空中，左右乱转。

魏晴岚脸忽青忽白，一时不知作何反应，伸手一探，见常洪嘉上没那麽冷了，这才重重地哼了一声。脑海里又想起和尚说过的话：“我辈虽以度众生为愿，但落到小，助相遇之人，不过举手之劳。”

是了，和尚知了，想必也会夸他。

所谓甘味药能，这剂药方无疑是针对自己大病虚所。里面党参、熟地更是自己从前常用的几味滋补药，常洪嘉脑海中一时闪过些什麽，再要细想，又错过了，只得喃喃：“谷主他……”

和尚仿佛笑了一，恰逢汤药到了火候，於是熄了炉火，端著药碗回到房中。常洪嘉方才话说重了些，此时正暗自懊悔，不知为何，他对这和尚就是无法生亲近之心。见和尚递过汤药，才双手接过药碗，糊谢过，一仰，灌半碗。

等药汁饮尽，咙里还残留著一丝甘甜。

他这样坐了良久，才真正反应过来。那和尚并没有转过，只悠然：“施主大病初愈，切忌著凉了。”

“哪有人……会突然就死了？”那妖怪一面这麽说，一面愤愤降在雾散去的听银镇上。想了想，突然右手了个法诀，从腹向上慢慢推移，嘴一张，把自己碧绿的丹吐了来。

那丹虽然不大，却光华灼灼。魏晴岚恋恋不舍地看了几自己的丹，才用腹语：“只是借你一用，先吊著命，等你不装死的时候，再还给我。”

常洪嘉吃了一惊，挣扎著坐起来，棉被到腹，瞬间到了一丝凉意。三四株垂在窗框上的竹枝倩影疏疏，似乎又是一朝清晨。

常洪嘉低，替自己穿上外袍，几不可闻地应了一句：“我自己就是大夫，不劳大师费心了。”

魏晴岚停在半空，怀里是那人冰冷的躯，周围万丈天幕，巍巍青山，似乎都扭曲了一，听银镇原本清晰可见的幢幢小楼尽数掩埋在白雾中。不明白，沉默不语，旁人要怎麽明白。

他一时之间，想的全是自己如今是生是死

第十三章

和尚温声：“蛇妖说未打赢我，让我把他重新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