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神，看见她弯起睛，一个拿到位的撒笑容，像是冲家长多讨些零用钱，也像为接来的无礼请求作楔：“老师怎么还不脱衣服，快脱啊。”

        陆景年毫无异议地照，薄而的西装长褪去在桌底堆成小山，他接近半/地仰面躺在旧课桌上，像个自觉极的祭品。黄昏余晖被生锈防盗窗网肢解成一块一块，镀在他赤/的上，肩膀以泡在温淡橘的昏光里，肩膀以上却浸灰烬的混浊阴影，晨昏线在他脖颈分割，像挑起一把闸刀，将他这罪人斩首。罪人，的确是罪人，有哪个正常的中老师会跟自己的学生这种事，虽说一开始是少女无意中撞破了他的某个秘密――足以葬送他全职业生涯的那种，并以此对他提近胁迫的请求，但他反抗得并不激烈，甚至可以说是他的一纵容导致了事发展到如此地步，那么他就是那个同小坏共赴渊薮的肮脏罪人。

        第一次。她执刀的姿势明显不熟练，多日常帮老师裁裁试卷，在他犹疑地轻，像幼狼面对大型猎不知从何。陆景年无奈地轻叹，恍恍惚惚就想起曾经读过的一条母羊喂养小狼崽的新闻，不知是羊圈的生活太安逸让母羊认不天敌，还是肉动在幼年期也是如此气细，总之就一厢愿地照顾起人家来了。他一抬，看见刀片仍旧忸忸怩怩的没有落，最终声指

        “好”。

        他问：“你不是说要晚一吗？”

        “等会儿就知了。”夏倪的声音听起来又轻又快，像被海浪托起的柔浮沫，话毕又小小地慨了一句，“啊……陆老师怎么就晒不黑呢。”

        午休醒来发觉自己的手脚被捆牢在办公椅上，陆景年很快意识到一件更为稽的事，那就是比起自安危，他还是更担心这姑娘的心理问题。

        夏倪一板一地跟他解释自己没有任何心理问题，也不是什么在学习压和家长迫向变态的可怜学生，她家庭满，生活顺利，同窗和睦，所有一切只是于私人小癖好。她喜血，喜制造疼痛，喜饭菜中蜇疼尖的胡椒和八月肆的台风，喜饱和大胆的撞与交响乐中激烈的变奏，陆景年的现让模模糊糊的隐癖陡然现，诱导她心底的盆栽芽生长，尖芽置换血，直到将整个心腔都搔得的。这姑娘真懂怎么说服别人，她的表白烈如蜜――如果这也算表白的话，站在胁迫者的位置上，却熟练地示撒，一个呼间就完成了蜜糖与鞭的转换。于是最后，陆景年说：

        “陆老师。”小姑娘又凑近叫他，尾音打着卷拖长，亲昵得像渍了甜酒。陆景年尽量将这亲昵解读成老师与课代表，班主任与班长，乐团导师与首席之间官方化的亲近。

        在他面前倒是肆无忌惮，像幼狼未换的乳牙，迫不及待想咬上什么。

        陆景年有些无奈：“你才升三，有了空怎么不抓紧时间多几冲刺题。”

        唔。陆景年颤了睫，手指倒没什么犹疑地上颈，松开领带，顺着衬衫衣扣一个个解去，还算平静地问了句：“这次要玩什么？”

        小姑娘心满意足地微笑，从袋里摸裁纸刀，一节节推开。

        陆景年默然。夏倪也没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缠，放书包来到他旁的课桌边，这姑娘有洁癖，从袋里湿巾和面巾纸各清理了一遍桌面，才指着桌对他说：“老师就躺在这里吧。”顿了顿，又弯起撒般的笑弧，补充，“也脱掉。”

        小姑娘语气轻松：“我父母打算让我国留学，不参加国考。”

        但小姑娘很快证明了自己所言非虚，攥着他的命门，冲他亮稚但初现锋锐的爪牙。

        小姑娘笑眯眯回答：“我想老师啊，就请假过来了。”

        陆景年觉得这语气似曾相识，和两年前她申请加乐团又坦然承认自己毫无学习乐的经验差不多，他看中她对答时显的一聪慧锋芒将她留，从零开始教她全音符与分音符的细微差别，手把手教她运弓弦，亲自为她调试音准，后来夏倪的表现也完全回报了他的期望，在其他人被繁杂技巧的快速衔接得手足无措时，她已经手腕翻转能谱漂亮的弓法，正如现在同龄人被试卷题海淹得几近溺毙她却气定神闲地只等毕业――话虽如此陆景年知她的成绩一直不差，在理科重班名列前茅。她太好了，她不该这么好，常人难以攀爬的峰只是她脚底的游乐园彩桩，玩腻了就毫无眷恋地到另一个上去。你看，上帝对于人类才智分的不公在象牙塔中也早现端倪。

        说实话一开始面对小姑娘的要挟，比起发怒他反而有些想笑，或许因为夏倪是他最中意最亲近的好学生，又或是因为一贯微笑让她的话显得像个玩笑。就算她是认真的，陆景年也没什么被胁迫被侵犯的实，只觉得这孩应该让家长带她去看看心理医生。

格框中无声发育，像盆栽在狭窄土地与贫瘠分中艰难生长。这女孩就完全是一副半长成的样，一侧嘴角还有一个气的梨涡，只是生了两颗尖尖的犬牙，来时就像在这文静秀气的外壳上破开某种端倪，也因此在外人面前她从来笑不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