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就当不知,你先将他带起来,朕自然要提一提他的。”
“李侍郎忠直清正,陛不怕不好用。更重要的是……”许相故意停了一卖个关,“他对陛有私,必能为陛鞠躬尽瘁。”许留仙眨眨睛,“前些日他们同科士聚会喝酒,李侍郎被灌得酩酊大醉自己说来的,如今怕是朝中人都晓得了。”
女帝手上微顿,旋即轻笑,“他岂不是从此没法说亲了。朕记得他是一直没娶亲的。”天议事完了,顺便同许相门去,“本来他相貌清俊,仕途顺畅,又洁自好,持周正,该有大把女娘喜才是。”
“为今之计,只有陛赐婚一了。只是怕到时李侍郎心中憋闷酸涩,反坏了陛的大计。”许留仙向来不将学家的那套纲常放在里,是以也能说这种在常人里不太符合常的话来,“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陛不如全了他的念想,好叫他为陛驱驰。”
金乌渐有了西沉的意思,金光也染上些赭,落在殿前的汉白玉地砖上,亮得惊人。
皇帝沉默了片刻,才压沉了声音,“留仙,你对你这个学生未免也太不留了。”
年老的右相微微笑一笑,看着前半步的天。皇帝已是快到知天命的年纪了,从后面看去还是直的脊背,细细长长的一条立在斜阳里,看上去还像是初登大宝时一样,总让人觉得有些纤弱,“陛仁心,臣只为大计谋筹,不敢议人。”
女帝有些心不在焉。
到晚膳时分被法兰切斯卡隔空晃了晃才回过神来,“怎么了?”
“没什么,”法兰切斯卡叫后人给他盛了一碗汤,“看你午一直愁愁愁的,也不知你在愁什么,不知召幸谁?”
“你脑里只有那个么。”女帝被他逗笑,忍不住从他盘里抢了一块兔丁。
“前朝政务我也不懂啊,我们族人的特嘛,除了寻作乐别的什么也不。”
“也好的,你不知我多羡慕你,没有人的那些烦心事儿。”
“是吧。”法兰切斯卡抬一看,请旨的女史已经到殿外了,“不过你现在还真得考虑召幸谁了。”
女史的发髻在窗棂上照一个虚影来,还能看到微微的发簪颤动。
已经是天黑沉的时候了。
“你去替我选。你翻到谁就是谁。”女帝将碗筷一摆,“让我偷个懒。”
法兰切斯卡叹了气,扒完碗里的饭菜就走去了,过了没多久回来,“选好了,我闭着睛随便翻了一个。”
“嗯,”女帝正由长宁服侍着漱,也没想着多问两句,叫人撤了膳桌又回去批她的折。
一看就直到了半夜,等回过神来,已经是寅夜了,女帝才想起来里面还有个等着的侍君。
“法兰切斯卡?”
“什么,你不睡觉不要拖着我也一起啊……”法兰切斯卡打着哈欠从阁后面走来,“有人要杀你?”
“倒没有。”
“那你叫我什么?”
“帮我看看室里是谁。”
“不用看了,今天是个叫清风的,叫封了常侍,洗得净净丢在你床上了。”法兰切斯卡一双蓝睛充满了不耐,摆摆手又准备到阁里去,“你叫我闭着睛挑的,你可别说不好。”
“我哪能说不好。”女帝无奈,收了笔墨,“总不过睡一觉。”
“我说你啊,”突然间一张俊脸在皇帝前蓦然放大,挡住了那微弱的灯火,“你又不喜又不想睡,好好的得像上工似的。你说说,你一个永生不老的,对着这些人类不嫌难受么?喜上了他们死了你不兴,不喜留在里看他们变老又不舒服。”
“那难找你?”皇帝不由得好笑,“现长生不老的也就你我和我哥哥妹妹,我和我哥是一个爹妈生的,我也没有磨镜之好,难找你换换味么?”
法兰切斯卡把茶杯放回桌上,“也不是不可以。”
“你怎么还真就坡啊……我对你可没那方面的意思。”
“我也没有。”他突然站起来,耸耸肩,“拜你所赐我现在一不困了,你这里哪怕有个女的能让我调调。”
“你少秽乱闱,事儿来我可摆不平。”
“陛。”长宁站在殿外福了福,“清风公还在等着侍奉陛歇息……”
“朕知晓了,法兰切斯卡你也去睡吧,横竖你现在也不了。”女帝站起来,“长宁,更衣。”